忆星海

钱韵玲

这是1975年11月的旧作。

万恶的“四人帮”残酷扼杀革命文艺，在他们统治的岁月里，连我国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同志的作品（除被他们篡改过的少数歌曲之外），也了律不许演出，也不能广播、出版，甚至连毛主席和周总理亲自肯定过的《黄河大合唱》也不许唱了。1975年10月星海逝世30周年纪念日前夕，我向伟大领袖毛主席写信报告了上述情况，受到毛主席的亲切关怀，1975年10月纪念我国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音乐会才得以举行。那时侯，受到〈〈思想战线》编辑部约稿，我写了这篇〈〈忆星海》，但在“四人帮”的压制下，却不能发表。今天，我把这篇文章奉献给读者。

今年10月30日，是星海逝世30周年。北京、上海、天津有10多万观众参加了纪念我国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音乐会。无以数计的人从广播、电视中收听了音乐会的实况。许多曾与聂耳、星海并肩战斗或者唱着他们的歌走上革命道路的同志，今天重又听到这些歌，不禁热泪盈眶，回想起多少难忘的斗争岁月。也有的青年听完音乐会，紧握着我的手说：“我们永远也忘不了聂耳、冼星海同志！”熟悉星海的战友和他的学生们都满怀激情地追忆星海在党的教育下，在火热的斗争中，和工农结合，成长、战斗的一生……。毛主席的亲自关怀，党和人民给予他这样深情的纪念，使我久久不能平静，昔日星海那永不知疲倦的身影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1937年的秋天，在武汉，我在一次会议上第一次见到了星海。他朴素、诚恳、热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我是个小学教员，也是抗日救亡歌咏活动的积极分子。我参加了星海亲手创建的“海星歌咏队”，每周二次向他学唱救亡歌曲，学习指挥、作曲和音乐常识，然后我们又各自分散，去建立另外的歌咏队,到街头去进行抗日宣传。

星海吿诉我，还在巴黎学习的时候，他从新闻片上看到水灾之中流离失所、饥饿死亡的祖国同胞;听到祖国东北三省沦陷的消息，使他万分焦虑、痛心，在他心底埋下对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深的仇恨，激起他为拯救祖国的危亡而斗争的意念。1935年夏季回到祖国，他立即投人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歌咏运动。“一二?九”运动在全国兴起，他积极为青年学生写示威游行的歌曲，从此开始为抗日救亡而创作。“枪口对外，齐步前进，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著名的〈〈救国军歌》在国民党反动派疯狂对共产党实行反革命围剿的大后方骤然响起，唤起了多少青年的抗战激情啊！“七七”事变不久，他又写了〈〈保卫卢沟桥》，用斩钉截铁的音乐语言唱出了中国人民誓死抗战到底的决心。

“八一三”抗战爆发后，星海随党领导的救亡演剧二队从上海出发来到武汉，途中，他们走遍江、浙、豫、鄂数十个城镇、乡村、工矿、学校、兵营……。每到一地，一面演出，一面教群众唱歌。他常常是站在数十、成百、上千的群众面前指挥大家歌唱，风雨无阻，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人们都说，哪里有群众，星海就到哪里去；哪里有星海，那里抗战的歌声就更加髙昂。

星海在救亡歌咏运动中，广泛、深入地接触了工农群众，群众的爱国热忱和抗战决心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以不可抑制的创作 激情为大众谱出抗战的呼声。从1935到1938年不到3年的时间里，他创作的救亡歌曲就有400余首之多。

1937到1938年间，毛主席发表了《上海太原失陷后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任务》、《论持久战》等光辉著作，批判党内外投降主义，为抗日战争指明了年确的道路。这期间，星海在武汉和同志们一起直接聆听了周恩来副主席宣讲我们党的抗日方针、政策。党的正确路线的教育给星海的创作指出了明确的方向，他用歌曲做工具积极宣传我们党的抗日路线。记得他曾积极邀请从太行山归来的同志给我们“海星歌咏队”介绍抗日游击队的近况，并为此写了《在太行山上》。在汉口遇到一位山西游击队的同志，请星海为他写的《游击军》谱曲，星海立即动笔，当晚，这个同志带着星海的歌重上前线。他还根据毛主席关于发展游击战争，建立敌后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思想，创作了《到敌人后方去》，在抗石战争中被到处传唱。

他的歌是在群众斗争中产生的，密切配合了现实斗争，富于强烈的战斗激情，又好唱、易记，深为群众喜爱，很快就在各抗日根据地，也在大后方，在全中国流传开来，激励抗战军民，为打败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而英勇斗争。

但是，国民党反动派消极抗战，积极反共，在文化上实行专制主义,千方百计破坏、压制蒋统区抗日救亡歌咏运动。聂耳、星海 的歌曲受到査禁;在武汉星海参加建立的几十个歌咏团体被迫解散；内地的老百姓甚至有因唱《救国军歌》而遭杀害的。有一次演出前，国民党特务蛮横地把节目单上所有的“救亡”二字全部抹去，星海气愤地质问:“我们救亡有什么罪？不救亡难道等着做亡国奴吗？!”

敌人的迫害并没有使星海屈服。他以更加髙昂的斗志继续战斗。在党的领导下，他和同志们一起热情组织“五一”工农歌曲音乐会，大唱工农歌曲。1938年7月17日，聂耳逝世3周年时，星海在《新华日报》上发表文章——《聂耳，中国新兴音乐的创造者》,坚决捍卫无产阶级革命音乐先驱者——聂耳所开辟的道路。7月，他又和同志们一起发动了歌咏火炬大游行。几十万群众髙举火把，群情激昂，在武汉三镇，在黄鹤楼前，在长江水面，通宵达旦,高唱抗战歌曲。愤怒的歌声，犹如波涛滚滚的长江，冲破迷雾，穿过工棚、茅屋，响彻大江南北，传遍中国大地，从四面八方，汇成震天的怒吼。在党的领导下的抗日救亡歌咏运动，配合了党在抗战初期动员千百万群众进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治任务，发挥了有力的战斗作用。不少革命青年怀着对屆民党反动统治的不满，高唱着聂耳、星海的歌曲，投身抗日的战场，奔向革命的心脏——延安！

延安!那是多少追求真理的青年所热烈向往的地方啊!在武汉,我们常见到“抗大”、“陕公”招生的广告。从延安来的同志对延安的介绍强烈地吸引着我们。有一天星海读到一篇报导一《抗战中延安》，他兴奋地对我谈论着报导的内容。他说:“中国现在已成了两个世界，国民党反动派完全堕落了，延安才是新中国的发源地!”他对我说：“我们走吧，到延安去，那里有着无限的希望和光明！”正在这个时候，星海接到八路军武汉办事处转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邀请他去任教的聘书，和鲁艺音乐系师生全体签名的信件。党在召唤，延安在召唤，这给星海多么巨大的支持和鼓舞啊!他深深体会到毛主席、党中央对革命知识分子的无限关怀、爱护。后来我们才知道，由于内地斗争形势复杂的变化，也因为抗战发展的需要，是周恩来亲自安排，把一批进步的文艺工作者送到延安，培养、教育、建立我们自己的文艺队伍。

1938年10月，在八路军办事处的帮助下，我们踏上了前往陕北的路程。途经西安，在党的安排下，乘坐华侨捐赠的汽车，扮做侨商，躲过敌人的盘査，越过封锁线，终于到达了革命的圣地——延安！

延安!多么庄严美丽的古城，我们朝盼夜想的革命的母亲啊!毛主席在这里指挥全国的抗日斗争。这里的天是碧蓝蓝的，地是金灿灿的，红光满面的青年，吃着香喷喷的小米，伴着清粼粼的延河，学习革命的真理，研讨解放的道路。到处是歌声，到处是笑声，自己动手，开荒种地，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星海有生以来第一次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第一次体尝到革命大家庭的温暖。童年的困苦，求学的艰难，在国外所受的侮辱、欺凌，中华民族遭遇的深重灾难，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腐败、昏庸……如此情景，一齐涌上心头，同眼前的生活形成多么强烈的对比!我清楚地看到，他从此再没有忧愁、苦闷，他俨然是换了一个人，他把他对党、对人民、对革命事业的深切热爱完全倾注在不知疲倦的工作中。

白天他给学生上课，也和同志们一起上山开荒。傍晚，他经常手提马灯，翻山越岭，步行十余里路，到延安各处去教歌。深夜，又乘着晚风，唱着歌，走回家来。常常到十一二点钟了，他还坐在如豆的油灯下，面对窑洞沙沙作响的纸窗，或者从事创作，或者编写教材。到延安不久，他就为青训班的同志写了《青训班班歌》，此后，延安许多机关、学校、部队都留下了星海专为他们创作的歌曲。我常担心他过于疲劳了，劝他早些休息，他总笑'笑说："我不累，你看我精神不是很好吗？”

星海热爱八路军战士，战士们也敬重他，爱戴他。在抗大的校园,在延安机场的路旁，人们常可看到，星海被一大群十几岁的八路军的小同志围着，要他教歌，请他讲解乐理。星海席地而坐，用树枝或手指在地下边画边讲，谈笑风生。他为群众当先生，但又是群众最恭敬的学生，他的作品写完以后，都亲自唱给周围的群众听，征求他们的意见，凡他们觉得不顺口的，他都重新改过，直到他们认为满意为止。他总是和群众在一起，心向着群众。对同志满腔热情，平易近人:他给母亲的信中说：“我不是一个自私自利、自髙自大的音乐家，我要站在民众当中，永远向社会的底层学习。”他离开延安后还在信中嘱咐我：“时刻记着自己不脱离群众。”“所领的津贴要好好地用，不宜浪费，因八路军是劳苦大众。我们每月所余的钱要尽可能地帮助教职员和学生的不足。”延安的同志熟悉星海，都把他当做自己最可信赖的朋友、同志，

延安是一座革命的大学校。延安青年髙昂的革命斗志，热烈 的学习空气，给了星海很深的影响。他如饥似渴地阅读马列主义理论。买不到书，就四处借阅。自己的书上圈圈点点，写满了题注、感想，同时认真做了许多笔记。他不仅自己刻苦读书，而且鼓励他的学生，也鼓励我学习政治理论。他在他的学生刚刚买到的《联共 （布）党史简明教程》上题字说：“你唱，我唱，大家唱。抗日战争胜 利要我们去唱，新中国的未来也要我们去唱。你有了这本‘联共党史’，将来可以唱出更好的歌声来。”他离开延安后给我的信中，几乎每一次都要提及对我的学习的希望和要求。他说，“假如你不弄 通马列主义，你的艺术就是有限的。”他亲自抄录主席的话勉励我:“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要认真学习一点东西,必须从不自满开始。对自己，‘学而不厌’，对人家，‘诲人不倦’，我们应取这种态度”。

星海一生都是以这种“学而不厌"的态度追求真理。他学习马列主义绝不是为了装饰，更不是用来吓人。他是在非常自觉地联系实际，改造思想,用以指导创作实践。在法国他曾尝试用音乐表现祖国的苦难。回国参加了实际斗争，接触了工农群众，他努力从群众中吸取营养，把被压迫劳苦大众的呼声，转化为战斗的乐曲，期望用自己的作品在挽救民族的危亡中贡献一点力量。到了延安，学得了马列主义，他才真正从理论上认清了工人阶级的本质。懂得了工人阶级因为受压迫最深，所以革命性最强，他们是革命的领导阶级，他们是未来世界的主人。星海对自己的创作提出了更髙的要求。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亲身聆听了毛主席做的《青年运动的方向》等许多重要报告，学习了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毛主席的思想使星海豁然开朗！他努力运用毛主席的思想，从理论上找寻中国新音乐的道路，有一阵他几乎是逢人便讲“民族的、民主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文化”。这期间，他还写了许多理论文章，所谈的论点，在今天看来仍是有意义的。他在文章中说：大众化的音乐“必须代表大众的利益”，“必须服从政治”，必须“把音乐当做一种斗争的武器，大众拿它去打击敌人”，而不能做为艺术而艺术的音乐家。他根据毛主席关于国际主义内容要和民族形式相结合的一系列指示，批评音乐界主张全盘西化或者复古守旧的错误倾向，他认为音乐创作也必须具有中国作风、中国气派，并能够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正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理论的学习，使他“竟发现了音乐上许多的问题过去不能解决的，在社会科学的理论上竟得到解答。”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引他不断去寻求创造我们中华民族无产队级革命音乐的正确道路。

他不仅在理论上探索，而且亲身去实践。出身于劳动家庭的星海和劳动人民的音乐有着天然的骨肉的感情。

还在幼年，他的母亲就经常在他身边唱一首反映受苦人不甘心被压迫的广东民歌《硬顶上》，他经常把这首歌教给回国的同志们唱。他一向很注重研究中国的民间音乐。来到延安，他更加热心地学习工农群众的音乐语言。陕北的老乡、身边的同志、鲁艺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的战士、八路军的小鬼……都是他的老师。有时走在路上，听老乡在唱陕北民歌，他马上掏出小本子，当场把它记录下来。他说:“有了民歌的基础，才能根据时代的要求创作出新东西来。”他亲手抄集的民歌，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7本之多。他写的数篇关于民歌研究的论文，对学习民歌与发展中国新音乐的关系提出了许多中肯的意见。

延安的生活，促使星海的创作焕发出更加充沛的激情。短短 -年半的时间里，他写了《黄河大合唱》、《生产大合唱》、《九一八大合唱〉等四部大合唱，二部歌剧，近百首歌曲，还有许多理论文章和课党教材。他在延安创作的音乐，感情更加饱满，思想更加深刻，旋律更加亲切，形式也更加丰富、多样，更有创造性，而且更加群众化。星海对于欧洲音乐技巧懂得很多，对我国民间的歌曲、音乐也有较深人的学习研究。他以不懈的努力把这二者结合起来，表现当代中国人民的思想感情，创造具有崭新的民族风格和中国气派的新音乐。他在这方面所取得的一些经验，今天看来也是符合毛主席关于“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指示精神的。

1939年3月，星海从诗人光未然同志那里听到了《黄河大合唱》的歌词，激发出他长期蕴藏在心中的乐思，华北战场上八路军游击健儿奋勇杀敌的情景，当年在中原腹地见到的黄河的奔流咆哮，船夫们英勇搏斗的场面都活跃在眼前。他一把把歌词捏在手中，兴奋地说：“我有把握把它写好！”回到家里，立即投人创作。早春的延安的夜里很冷的。我们用一小盆炭火取暖，我有时看他写的累了，就煮一点红枣给他吃。那时候延安的木炭还是很缺乏的，夜深人静时，炭火熄了，窑洞里非常冷，但星海的创作热情却比火焰还要诚热!他把自己多年以来对祖国命运的关注、对民族灾难的忧忿，对革命战争的颂扬，对抗战胜利的信心全穌倾诉在这部音乐创作中，犹如奔腾的黄河，一泻千里！由于思想认识的提髙，长期生活的 积累，又如此忘我艰苦地劳动，仅仅6天的时间，这部气势磅礴、震撼人心的《黄河大合唱》的初稿就创作成功了！它以满腔的热情生动描绘了在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下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纵情歌颂了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伟大精神。演出后，立即震动了整个延安。

这一年5月11日，在庆祝鲁艺成立一周年的晚会上，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亲自听了星海指挥的《黄河大合唱》。那天，星海是那样激情地指挥大家演唱。演出结束，星海侧身转向观众，带领全场高唱《保卫黄河》:“……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台上台下歌声连成一片。毛主席坐在群众中间，微笑着，随着歌曲的节拍鼓掌，歌声一落，主席高兴地连声说“好!好!”星海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一夜，他很久不能人睡，他在当晚的日记中记下了这幸福的演出，并写道：“我将永不忘记今天晚上的情形。”

当年的7月，我们又用《黄河大合唱》欢迎周恩来副主席回到延安。周副主席给星海写了亲笔题词：“为抗战发出怒吼，为大众谱出呼声!”毛主席、党中央领导同志的关切，成为激励星海不断前进 的最大的动力！

1939年6眉14日晚上，星海回到家里，严肃而又十分激动地对我说：“今天我加人中国共产党了，这是我生命中最光荣的一天!”多年的愿望，一生中最崇高的理想，终于实现了。我们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之中，从深夜一直谈到黎明。星海出生在一个贫苦渔民的家庭，因为是在星夜大海之中的渔船上降生，母亲就给他取名星海。童年时代他受尽了生活的磨难。为了学习，他钻在资本家轮船的底舱远涉重洋到了巴黎，靠着给人洗碗碟、端饭菜、剪指甲……维持生活，在艰难和屈辱之中，凭着顽强的意志他学得了音乐的技能。在巴黎他曾参加过中国工人的爱国救亡活动，与我们党的同志有接触，接受了党的一些影响。1935年回到祖国，正遇民族危亡最严重的关头，国民党出巨款要他写反动歌曲，资本家用高利让他作黄色音乐，他虽然生活艰难，还有他唯一的亲人、最慈爱的母亲需他赡养。但是金钱怎能买动一个革命音乐家的心呢!他将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奋不顾身地投人了党领导下的抗日民主救亡运动。他深知工农大众被压迫的苦痛，痛感民族灾难的深重，他把自己的命运和工农大众以及中华民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使他能够在复杂尖锐的阶级矛盾、民族斗争面前，始终坚定地站在工农大众的立场，用自己的音乐为争取民族的解放而战斗。

他确信中国共产党是民族的救星，只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才能够救中国。他坚决拥护共产党的主张，自觉接受党的领导。在他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时，是党把他接到了延安。毛主席、党中央经常给予亲切的关怀、教育，革命同志火热的感情给他以温暖，延安生活的熏陶，马列主义理论的武装，实际斗争的锻炼，和工农大众血肉的联系，……这一切促使星海在政治、思想、创作各方面都取得了飞快的进步，他进一步确立了为工农创作的革命音乐方向。为了民族解放，为了建立新中国，实现共产主义，他渴望加人中国共产党。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诚恳地说：“我现在还有很多不足，我一定要服从组织，在党的教育下改变我的思想和人生观，为无产阶级的音乐去奋斗！”他从一个爱国的民主主义者成长为一个忠诚的共产主义的战士!我看到他在申请人党的自传里这样写道：“我要把自己献给党，不顾一切，为党努力！”

“不顾一切，为党努力！”星海是实践了自己的诺言的。年深月久，许多具体的事例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然而他那永不知疲倦的精神，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每当我独自静坐,眼前常又浮现他的身影：脚踩一双毡靴，身穿一套厚厚的旧灰棉衣，口里衔着大烟斗，烟嘴已经烧坏了，改插一支笔管在吸，他坐在铺着黑格毛毯的桌前，伏案沉思，纵笔谱歌……

1940年5月，党中央委派星海去苏联完成一项工作任务。临行之前，毛主席于百忙之中在自己家里接见了我们，并招待我们吃饭。毛主席对文艺工作者这样亲切关怀，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与力量。

星海一到苏联就遇上卫国战争爆发，他做为中国共产党党员，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发扬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继续用自己的创作参加战斗。他写的《神圣之战》交响乐，歌颂了苏联人民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卫国战争期间，星海非常想念自己的祖国，他曾多次想方设法期望回返祖国，但都因国民党反动派的重重阻挠而没有实现。长年的劳累，艰苦的战争环境，使他身染重病。在斯大林亲切关照下，星海被送进克里姆林宫医院治疗。临近垂危，他还完成了《中国狂想曲》，寄托了他对自己祖国无限深情的怀念。

1945年10月30日，星海在远离祖国亲人的异国他乡与世长辞了，当时年仅40岁。他死得太早了，没有看到我们革命的胜利。如果他还活着，还能为党做多少工作啊！

星海逝世的消息传到延安，许多同志痛哭失声。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亲笔为他题挽词：“为人民的音乐家冼星海同志致哀!”病魔夺去了星海的生命，但他的歌曲却永远活在人民群众的心里。作艰苦战争的年代，星海同志激越的战斗歌曲，起到了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作用。在今天，这些歌曲，仍然激励我们发扬战争年代那么一种革命精神，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去进行新的斗争。

星海逝世整整30周年了。今天，当我重新回忆星海的成长道路，眼里噙满了泪水。我深知，星海的一切都是党给的，没有党的培养,没有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教育，星海这样一个贫苦渔民的儿子，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对人民有用的音乐家的。在回忆中，一叠厚厚的抄写工整清楚的乐谱，封面题名《民^:族解放交响乐》又呈现在面前。那是从苏联带回的他的遗稿，是他花费9年心血的创作。星海在前面郑重地写着：“我把这部创作献给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党屮央委员会和光荣的领袖毛泽东同志。”在这部作品的创作札记里，他又写道：“毛泽东同志是我最崇拜的一位真正的民族救星，他的道路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拯救祖国，拯救整个民族的危亡……”，“……这一点小小的创作是为民族解放的，我想毛泽东同志也赞成，并且还要鼓励许多的艺术工作者竭尽他们的一切努力去创作”。他生前经常对我说，如果《民族解放交响乐》完成了，我一定要亲自指挥，为我们的领袖毛主席演奏。星海临终之前，这样真挚地表达了他对中国共产党的忠诚，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崇敬，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和文艺方向的坚定信仰。他一生热爱工农，为工农创作，和工农站在一起。他所走的道路正是毛主席指示革命文艺工作者应走的道路。今天，重温星海的一生，对我是很大的鞭策。我将和一切革命的文艺工作者一道，继承无产阶级革命音乐先驱者——聂耳、冼星海的遗志，继续沿着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指引的光辉道路，永远战斗，前进!“不顾一切,为党努力！”